I'm more horse than a man.

【东纶】巧克力布丁

*一个目标勾引杀手的故事。背景和人设都是我瞎编的,请勿上升

*汪东城第一人称叙述

 

 

为了还清欠款,我接了个脏活。去医院里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。

只要把这管药水推进吊瓶里,我就算完成任务。我背对着病人,全身的肌肉紧绷着,我感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。

“你……”

那个病人忽然开口了,我做贼心虚,手已经抖得不听使唤。

“你是来杀我的吗?”

我手里的针管飞了出去。

 

坦白说,他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样。我在fb上看过他的文字,绵里藏针,针针见血,我想他应该是个目光锐利的人,谁知一进病房我就惊了一跳。

他刘海软软的搭在额头上,阳光洒在他长而密的睫毛上,看起来就像个纯良无害的小动物。

就这么个“小动物”,却有这么多人愿意花大价钱让他死,这个世界真是荒唐。

不过我只是个杀手,这不在我该评价的范畴。

 

直到他说出这句话,我才察觉我小看了他,他才不是什么纯良的小动物,他抬起眼的那一瞬间,我才明白他为什么要留那么长的刘海——他是怕别人被他锋利得像刀子般的眼神伤着。

 

“他们花了多少钱啊?”他语气悠闲的仿佛不是在谈论自己的生死,“让我听听我到底值多少钱?”

我下意识的想辩驳,没张口就感到自己的反应过分可笑,我盘算着该怎么逃跑。来之前我研究过地形,规划好了万全的逃跑路线,可我唯独没规划好出现特殊情况时的plan B。

他看我不应他,牵起嘴角笑了一笑,对我说:“不管他们出多少钱,我给你两倍。”

我在想现在捡起针头直接扎进他脖子上的动脉可不可行。

“你可以带我出去吗?”

他看起来不像是能打得过我的样子。

“就带我出去一周,一周后,随便你怎么处置我。”

“什么?”我的大脑如同短路。

“你不同意也没关系……”他将手按向了床头的警报器,我下意识地抓住了他手腕。

他朝我狡黠地笑了。

 

半个钟头后,我推着轮椅带着他逃出了医院。

真见鬼。

 

雇主已经在给我打电话了,可能他们看到了新闻,等待手术的知名作家炎亚纶忽然从医院消失。是消失,不是死亡,这显然不是雇主们想要的。

我心烦意乱地摁了挂断。

“接呀。”他毛茸茸的脑袋朝我这边瞥了一眼。

 

此时的我们正在一家保密措施良好的度假村里,这里民风淳朴,纯朴到根本不知道炎亚纶是谁,也不知道炎亚纶的存在可能会影响下周公投的结局。

 

“你跟他们说,你把我绑出来了,打算玩两天再杀。”他给我出主意。

这个主意怎么听都糟透了。

我不能陪他疯,我妈妈还在台北,我应该现在就掐死他,把尸体带给雇主,然后完成任务。

可我下不去手,偷偷下毒已经是我的极限。他仿佛吃准了我是个新手,三番五次地试探我的底线。

“怎么,你不想玩两天吗?”他勾勾我的手指,将我的手机抢了过去。

手机铃声适时响起,我还没来及夺,就被他接起了电话。

“喂?嗯,炎亚纶逃了。放心,我在追他。不不不用加派人手,人多了目标太大,嗯嗯,我会完成任务的。”他像模像样地跟雇主对起了话。

我想我现在的表情应该很难看。

他挂掉电话笑得像朵花。

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我已经掩饰不住自己的惊恐和生气了。

他收敛了笑意,眼神里竟然有些……哀伤?

“成天在医院里,我要闷死啦。”可是他的语气里却带着些俏皮。

一定没有这么简单。

 

我15岁就闯荡社会,见过了太多的人,我能一眼看出来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。

 

“我想泡你啊。”他对着我说。

我想我的瞳孔此时应该在地震。

 

我自然知道他是个gay,他gay得明明白白坦坦荡荡,他在他的作品里呼吁平权,下一周就要公投了,他的态度可能会影响公投结果。

这就是他成为我目标的原因。

在这种时候,他想泡我?开什么玩笑。

 

他一只手附在了我小腹上,一颗一颗地向上解我衬衫的扣子,冰凉的手掌伸进了我的衬衫里,贴在了我的腹肌上。

我被他凉得一个激灵,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。

 

“你说,你为什么不杀我,还把我救出来了?你是不是喜欢我?”他对我的反应很满意似的,嘿嘿嘿地笑。

讲什么屁话?不是你逼我救你出来的吗?

他没再下一步动作,将脑袋凑在了我的胸口,闭上了眼睛。

我不得不承认,我内心里有着优柔寡断的部分,如果不是实在缺钱,我不可能接这个任务。

如果他对我攻击性满满,我也大可回应他十二分的冷漠,可他偏偏表现得极其温顺,不带着任何防备地躺在了我胸口,竟然迷迷糊糊地睡去了。

我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来,将他抱到床上,他有种病态的瘦弱,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,他真的是个病人。

这样拖一周真的不会影响治疗吗?

我竟然在关心他的死活了?他的生死不是就掌握在我手里吗?

我摇了摇脑袋。

 

他的笔名叫炎亚纶,“炎”是火焰,“亚纶”是Aaron,意为“带来光的人”。他还真把自己当成普罗米修斯了,企图从宙斯那里偷来火焰照亮世人。

他是不是未免有些太过自信?

他的父亲是今年大选的热门,是保守派的代表,他的主张甚至无法得到自己父亲的支持,他父亲只是说他病了,说他脑子里有东西,割掉就好了。

我在见到他之前,听过他许许多多的传闻,好的,坏的,有人说他是个一意孤行的平权斗士,还有人说他多情滥交,有着数不清的床伴。

而现在,他只是个睡得昏昏沉沉的病人而已。

 

我走出房间,打开电视想看看最近的新闻,他的消失显然激起了轩然大波,有人说他被保守派绑架了,一些人将矛头指向了他的父亲。

谢天谢地还没有人发现我的存在,感谢我事先检查了医院里所有监控摄像的位置。

我知道我最后一定是个弃子,没有人会承认曾经雇佣过我,而我能做的就是把嘴闭牢以确保我老母后半辈子幸福安康。

这样想着,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,我警惕的回头看,是Aaron。

他揉了揉眼睛,问我怎么不叫醒他。

我说我看你睡得香,不忍心扰你清梦。

“你果然还是喜欢我。”他下结论。

“真是自恋。”我不屑道。

他走来牵了牵我的手,对我说附近有一片鱼塘,要不要去搞两条鱼来吃吃啊?

在这里呆着也是想东想西,倒不如给自己搞点事做。我同意了。

 

鱼塘很浅,我们直接挽起裤脚便下了水,小胳膊长的鱼在我们腿间游戏,我没有废多大工夫就逮到了一条。

Aaron就没那么幸运了,鱼从他手底溜走,鱼尾摇摆甩了他一身的池水。

他的倔劲上头,死追着那一条鱼不放,鱼窜得飞快,他在泥泞的池塘里踩了两脚的污泥,全身都被沾湿,弄得十分狼狈。

我看不下去了,又抓了一条鱼,对他说,现在有两条鱼了,今天晚上够吃了。

他冲着我,鼓着腮帮子,一脸的不服气。

我说天都要黑了,我指了指正悄悄躲进山下的太阳。

他耷拉起了脑袋,嘟嘟囔囔:“可我就是想要那一条嘛!”

我被他逗笑了,用脏兮兮的手揉了揉他的头毛,他赌气地躲我的手,哼哼着说为什么你就可以那么轻易逮到。

我说我曾经在渔场工作啊。讲完我就后悔了,言多必失。

他倒是眉头舒展了,嘲笑我真不是个合格的杀手。

嗯,我同意。哪有杀手会给自己的目标做鱼?还清蒸红烧做了两条。

他看到香喷喷的鱼仿佛忘掉了刚才的狼狈,笑得两只眼睛都眯在了一起,像个孩子。

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,我忍不住呛他,多久没吃过饭啦?

他嘴里还塞着米饭,声音含含糊糊:“医院的饭太难吃啦!”

“你爸爸都不给你请厨师吗?”

“他哪里有空管我……”他低下头,专心扒拉饭。

他肩膀缩了以来,看起来像在啜泣。我于心不忍,走过去搂他的肩,忽然感受到了一股不正常的温度,我惊慌地试探他额头的体温——他发烧了。

我慌了,我完全忘了他还是个病人,我摇晃着他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他软趴趴地倒在了我怀里。

不敢叫医生,我只能一遍遍地用浸湿的毛巾擦拭他的身体,确定他体温降了些我才放心走开。他忽然醒了,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,哑着嗓子说不要走。

我心口有个什么坚固的东西被这一声轻喊震碎了。我不该心软的,可是我坐在了他床边,陪了他一夜。

 

第二天他比我先醒了,他推了推半梦半醒的我,我看到他甚至还有些容光焕发,他看到我睁开眼睛,第一句话就问我:“你是不是喜欢我?”

这次我没那么快的否认,我甚至有些犹豫了。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。

他从床上坐起来,我起身扶他,他却探过来脑袋,朝我脸颊上吻了一下。

我想我此时的脸应该很红,他笑得像个得逞了的坏孩子。

我说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喜欢你?

“大东,你该诚实面对你自己。”他说。

我感到浑身不自在,我威胁他再多嘴现在就把他掐死。

他揪起被角遮住大半个脸装做害怕的样子,露出的眼睛却在偷笑,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:“你不敢啦!”他说,“我料定你是个好人。”

我被他搞得无可奈何,等我察觉到自己在笑的时候,手机响了。

 

雇主质问我为什么三天了还没有音讯,我搪塞着说我已经找到炎亚纶了,只是还没有万无一失的杀人计划。我还保证说我一定会好好处理尸体,保证不会露出马脚。

挂掉电话我才发现Aaron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背后,我被他吓了一跳,差点把手机扔了。

他笑得幸灾乐祸,对我说:“看不出来,你这么会演?”

我皱起了眉头,说还不是被你逼的。

Aaron朝我白了一眼,大剌剌坐在了沙发上,四仰八叉的半躺着,眼睛望着天花板,他说:“你的雇主已经怀疑你了,可能接下来就有下一波杀手要来杀我了。”

我不置可否,但我心里知道他说的是对的。

“所以……”他在沙发上翻了个身,面向我,盯着我的眼睛,“你得保护我,在这段时间里不被其他人杀死。”

没有人能拒绝得了这双眼睛,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。

理由多么理所当然,我必须掌握他的生死权,这样我既可以得到他生的那部分佣金,也可以得到他死的那部分,原雇主的佣金。

 

然而一连两天我们也没有见到要杀他的其他杀手,我们呆在度假村就要把鱼都吃腻的时候,Aaron忽然对我说,他需要一台电脑上网。

“你疯了?”我不可置信。

“我爸的确是这么说我的。”他点头表示赞同。

我觉得我也要疯了。

 

我大晚上敲了十多家住户的房门,借了一台笔记本电脑,他抱着笔记本就像抱着个宝,朝我接连道谢。

我原本想着他在电脑前会是何等的气势汹汹,怎么也得像是个战士一样扛着键盘冲向前线那种模样。但他只是盘起腿,将笔记本抱在他的怀里,心平气和地手指翻飞敲下文字。

他其实和传说中的一点都不一样,人们不该怕他的。

 

还有两天我们的约定期限就要结束了,他现在在fb发文无疑是自投罗网,我们的位置马上就会被定位到,到时候也不知是警察先来还是杀手先来。

结果是我的手机先响了。

我盯着屏幕愣神,他朝着我直比划,他朝自己做了一个掐脖子的手势,我心领会神,按下了免提。

“大东,你怎么回事?为什么那个人又出现在fb上了?”听筒那里传来了一声质问。

我还没来的及回应,Aaron掐住自己的脖子,发出了几声犹如窒息的疾呼。

“彪哥,我抓到他啦,他逃不了了。”我强忍着笑意,将话筒往Aaron嘴边凑,让他尽情表演。

他嚎叫着说什么放开我,我不会束手就擒之类的话,声嘶力竭的我都要信了。

雇主那边半信半疑,犹豫着打点我一定把事情做漂亮。

“没问题的,您就等着他去世的好消息吧。”我放下电话,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
Aaron那边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
 

可是生死不是打哈哈就能糊弄过去的事情,我们的房东终于发现了Aaron是何许人也,他不想惹事,连夜把我们赶了出去。

这下如何是好,我们没有地方可去了。

Aaron对我说,我们再偷偷溜回医院吧。

……

神经病!

现在一路上都有人想要杀他,不想杀他的人想要抓我,我们两个没有带任何的武器,怎么过五关斩六将去到几百公里以外的医院。

他说,你可以拿我做人质啊。

 

警察比杀手先找到了我们。我将Aaron裹进了怀里,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,就像我无数次幻想的那样,我抱着他一路后退,我对警察说我没有恶意,我只是想送他回医院。

可我还是被电警棒敲晕了。

 

醒来以后我竟然躺在医院里,警察站在我床前,对我说我可以走了。

我问怎么回事?

警察说Aaron出面帮我担保,证实我是为了保护他才把他带出医院的,虽然警察对Aaron的证词将信将疑,但是苦于没有别的证据,只能把我释放。

Aaron竟然担保了我,我心里的疑虑更重了,他到底在盘算些什么?

警察告诉我Aaron今天要去做手术了,要我去楼上看看他。

 

我走进病房的时候一切都恍如隔世,他还是像我第一次见到那样,半躺在病床上,手里捧着一本书,阳光洒在他的睫毛上,看起来比春风都要和煦。

他抬头看我,对我说你来了?

我点点头,我有些尴尬地说我没有完成任务。

他笑了,说你去完成我的任务吧。

我问他有什么任务?

他说医院里太干了,他喉咙有些哑,想吃布丁。

我说好啊,你想吃什么口味的?

他说,他想吃巧克力布丁。

我说你等着,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病房,在距离医院最近的便利店里买了一盒巧克力布丁。

我捧着布丁回到病房的时候,发现病床已经空了。我急匆匆地去问护士,护士告诉我病人要去手术了。

我在去手术室的路上看到了他,他看到我示意推手术车的护士停一停。

我问他,你现在能吃布丁吗?

他无视医生的冷眼,从我手里夺了一块,狼吞虎咽地塞进了自己嘴里,然后蛮横地一手搂住我的脖子,吻住了我的嘴唇,将他嘴里的布丁渡进了我的嘴里。

我愣住了,嘴里满满都是巧克力的味道。

他被护士按住了,他擦擦嘴角,抑制不住嘴角的笑,他对我说:“你要永远记住这个味道哦!”

我愣在原地看手术车远去。

 

没有想象中手术室外的宁静,手术室里传出了嘈杂的声音,我听到有人在喊——“病人逃了!”

我跟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追上了天台。

他穿着病号服,站在天台前,好像下一秒就要下坠。

“Aaron!”我喊他。

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,眼神里先是惊讶,而后是悲悯,最后幻化成一种决绝,他说:“你的任务可以完成了……”

我觉得情况不妙,想要冲过去抓住他。

我扑了个空,我听到一声坠落的钝响,我的心也跟着皱紧了。

他……为什么……

我嘴里甚至还残留着他刚刚渡给我的巧克力布丁的味道。

 

我的任务完成了,我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雇主的佣金,Aaron也说到做到,付了我双倍的“护送费”,我拿着两份汇款单如同烫手的山芋,怎么也高兴不起来。

Aaron的确影响了公投,一个优秀的青年因为乡民的不解被逼自杀,这样的新闻出现在公投前一天,的确足够震撼。

我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他早在一开始就计划好的,他早已有了死意,他不惧牺牲,只是他要让自己死得其所,他要榨干“炎亚纶”这三个字在他身上最后的价值,所以他给自己拖延了一周的“刑期”。

我后来在他的fb上看到了他那天在度假村里敲下的文字:

 

这条路本来就没那么容易走,千万知道你们没有错、没有不一样、没有低人一等、没有必须忍受暴力以及恶言相向的义务。

……

我们生来就该平等,是这世界还没有那么懂事,是这个世界还在学习,但至少世界没有停止倾听,总有一群人愿意站在前方挡住风雨,而且这群人会越来越多,越来越坚强。

 

“你买了巧克力布丁哦?”妈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
我匆忙擦了擦模糊了泪眼,忍着哭腔说,妈妈你吃啊?

妈妈可能察觉到我的异样,她剥开一个布丁的包装,安慰似的塞进了我的嘴里。

巧克力的香气化在了我的口腔,我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蛮横地将布丁渡进我嘴里的人的影像。

眼泪抑制不住地向外涌,我感觉我的口腔和食道,我的五脏六腑都在抗议。

我在妈妈惊诧的眼神中跑进了厕所,吐得昏天黑地。

 

他将我的心脏撕开了一个裂缝,强行在其中占据了一个位置。

我想我永远忘不掉他了。

他可真是个混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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